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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Home/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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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enty Nine

詹姆无助地注视着他的儿子被贝拉带走了，回到伏地魔身边。回到将哈利真正的父母相关的谎言灌输到他脑子里的那个恶魔身边。詹姆不假思索地抽出魔杖冲向门外，想要杀掉越多食死徒越好。

西里斯和莉莉以及跟在后边的邓布利多和詹姆一起冲了出去。四位成年人很快就站在了外面。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最后一位食死徒幻影移形了。他们已经达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他们成功地把哈利带回了他们的主人身边。詹姆懊丧地喊叫一声，整个人瘫坐在草地上，毫不在意学校大多数人都在透着窗户往外看。莉莉和西里斯把詹姆扶起来，把他带回学校里面。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教授和霍格沃茨的其他教职员工去帮助那些受伤的傲罗们。有很多傲罗被食死徒们杀死了。好在并没有学生受伤，因为袭击发生的时候学生们都在城堡里面。

詹姆被带回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詹姆彻底崩溃了。他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落下。他感觉到莉莉温暖的怀抱，两位父母拥抱着对方大哭。他们感觉他们再一次地失去了哈利。突然，詹姆挣开了莉莉的怀抱。

“达米安！”他低声说。

在一片混乱之中，詹姆和莉莉完全忘了他们的小儿子。两位父母冲出办公室，跑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

“达米安！达米安！罗恩，达米安在哪儿，你看到他了吗？”詹姆问红头发的级长。

“没有，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罗恩回答。他和赫敏努力想让目击了食死徒袭击之后情绪激动的学生都冷静下来。

詹姆飞奔出公共休息室，在城堡里搜寻着达米安的身影。

“求你了，求求你了，千万别让他出什么事！”詹姆一边祈求着，一边跑向礼堂寻找着达米安。

就在詹姆、莉莉和西里斯转过通往地窖的拐角的时候，他们看到达米安慢慢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垂着头，走得非常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让他十分痛苦。詹姆和莉莉跑向达米安，把他紧紧地拥进怀抱里。

他们松开十三岁的孩子之后，看到达米安褐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达米？”莉莉轻声说，她不知道达米安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垂头丧气。

“我必须……你们……你们能够理解的，对吗？他……他听不进去我说的任何话。他……他不相信我。”达米安的声音很小，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聚焦。像是他在说话，但是并不清楚他在和谁说话。

詹姆很快把达米安带到波特夫妇的教工宿舍里。等到三位成年人和达米安都安全地待在里面之后，詹姆转向达米安。

“达米，出什么事了？”

詹姆看见了哈利二十分钟前还被绑在那里的那把空椅子。詹姆想到他们是怎样对待哈利的，让哈利的脑子里新添了更多关于他父母的噩梦般的经历，他打了个寒颤。詹姆让自己定了定神，他现在还不能想那些，他得先处理达米安的事情。

“达米安，出什么事了？”詹姆又问了一遍。

达米安抬眼用他疲惫的褐色眼睛看了看他的父母。

“我放他走了。”达米安语气平静地说，他没有看着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

詹姆感觉他的心脏沉到了胃里。

“你放他走了，为什么？你是怎么想的？！”詹姆对达米安大喊。詹姆知道达米安现在非常沮丧，但他控制不住他的脾气。

达米安让哈利逃走，回到伏地魔身边去了。这一举动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詹姆跪在达米安面前，把这个孩子的脸抬起来，詹姆盯着达米安充满了泪水的眼睛。

“为什么？”詹姆问。

达米安移开了视线，然后回答：

“因为你们要把他扔进阿兹卡班。我不想让哈利进阿兹卡班。哈利被谎话欺骗了，他以为他是从家里逃走的。他不知道真相，而且不管我怎么说，哈利都不相信我。”达米安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看着他的父母。

“达米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莉莉问。她指的是詹姆威胁哈利要把他送进阿兹卡班，以及哈利从小就被欺骗了。

“我听到爸爸对哈利说要把他送进阿兹卡班了。我那个时候就在这个房间里，藏在隐形衣下面。你们都走了之后，我走到哈利身边，问他为什么攻击爸爸。哈利一开始不肯告诉我，但我提到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带走了，爸爸有多想他之后，哈利告诉我了。他说……他说他被……”达米安说不下去了。他把脸埋到双手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去。

莉莉上前抱着他，安慰着他。达米安没法让自己复述他和哈利的谈话，西里斯建议达米安把那段记忆取出来，这样就可以让詹姆和莉莉自己看看。

达米安慢慢取出自己的魔杖，闭上眼睛。他把那一段记忆推到脑海前面，当他将魔杖从太阳穴上拿开时，杖尖上连着一缕银色的丝线。

詹姆接过那份记忆，将它放进莉莉的灰色的冥想盆里。詹姆、莉莉和西里斯很快就站在了达米安的记忆之中。他们注视着达米安跪在哈利面前，哈利仍被绑在椅子上，神情非常挫败。

“哈利，你骗了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你今天早上骗了我，假装你是西里叔叔。你甚至用只有西里叔叔会用的昵称叫我！你做了这些，完全清楚你要试图杀死我们的父亲！为什么，哈利？”

三个成年人看到哈利抬起头盯着达米安。

“你说话的时候真的应该小心儿你透露了什么信息，达米安。你告诉了我所有我需要知道的东西，足以要我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西里斯·布莱克。”

詹姆看着达米安的反应。达米安坐在哈利面前，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达米安显然没有意识到哈利对达米安的闲聊给予了多少注意力。

“哈利，你为什么攻击爸爸？你为什么那么恨他？爸爸是真的爱你。你完全不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妈妈告诉我，你被带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婴儿，爸爸悲痛得发了疯。他过了几个月才开始说话，而你却敢伤害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

达米安的话让詹姆感到一阵骄傲。达米安知道詹姆爱哈利。不幸的是，想让哈利相信这一点，还要花费比这更多的功夫。

“什么？你在说什么，达米安？我不是在婴儿的时候被带走了。我四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了！”

三个成年人注视着达米安从哈利面前退了回去。他年轻的面孔上展现出了惊愕和诧异。

“不！不，哈利。那不可能！妈妈和爸爸不会对我说谎的。他们告诉我你是被一个食死徒给带走的。你那时候才十五个月大！你一定是被谎话骗了……”达米安看到哈利对他怒目而视，他停了下来。

詹姆注视着哈利咬着牙齿回答道：

“你才是那个被谎话骗了的人，达米安！没有人跟我说过任何事情！我非常清楚地记得我离开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假如我真能把那个地方叫做‘家’的话。告诉我，达米安，假如你的父母从未对你说谎的话，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为什么对所有人而言我都被当作了一个见鬼的秘密？嗯？也许是因为他们从没料到我能活下来吧！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独自生存下来？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永远摆脱掉我了。要不是我被凤凰社抓住了，被迫回到了波特夫妇的生活里，你甚至都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詹姆竭力压下又一阵强烈的情绪，哈利的话刺痛了他。哈利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詹姆和莉莉之前从来没对达米安提起过哈利。他们在达米安面前总会表现得好像哈利并不存在。他们不想吓到达米安，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安全。如果他的哥哥能被伏地魔的手下从詹姆和莉莉家的屋檐底下偷走，那达米安又会怎样呢？

同时，詹姆觉得他们太过早地放弃了哈利。他们从来没有足够费心费力地寻找哈利。所有人都以为伏地魔因为那个预言杀死了哈利。没有人考虑过哈利可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如果他们早点找到哈利，也许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哈利就不会有那么糟糕可怕的童年了。即使詹姆知道，他之前看到的那些记忆都是假的，它们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因为他知道哈利相信它们是真的，他从小到大都相信。

达米安回复哈利的话让詹姆收回了他的思绪。

“但是哈利，我看不出来妈妈和爸爸为什么要撒谎。说谎又能带来什么好处？”达米安停了下来，他褐色的眼睛因为恍然大悟而睁大了，“哈利，你为什么要离开家？你说你离家出走了，你为什么要从妈妈和爸爸身边跑走？”

哈利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达米安身上移开了。哈利似乎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开口说话。

“哈利？请你告诉我吧，你为什么离家出走？”达米安又问了一遍。

“相信我，达米安，你比所有人都更不想知道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哈利的绿眼睛回到了达米安身上，三个观看这段记忆的成年人看见了哈利绿色的眼睛里的受伤和被背叛。

“哈利，你不会是在说……别这样，哈利，告诉我你没有认为妈妈和爸爸会伤害你。他们不会伤害任何人……”达米安的话再次被哈利打断了。

“我没有认为他们伤害了我，我知道他们伤害了我！我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以为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孩，一个四岁、可怜兮兮的、愚蠢的小孩！他能记得什么？可是我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达米安。我一遍又一遍地经受那些噩梦，直到我必须把那些记忆扔出去！我把它们从我的脑袋里取出来，这样它们就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纠缠我了。这就是他们对我做的事情！你的妈妈和爸爸不仅在我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折磨了我，我离开他们之后他们还在继续伤害我，那种痛苦严重到我不得不将那些记忆取出来！事情就是这样，达米安！我告诉你了，这是你想听到的吗？”

哈利呼吸粗重，眼里含着泪水。达米安也快哭了。达米安最后尝试了一下，想要让哈利相信他搞错了。

“我不会跟你争论。你说你记得妈妈和爸爸是怎么对待你的，那我就相信你。但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说你清楚地记得在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你记得你四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是这样吗？”

哈利只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注视着达米安。

“好吧，哈利，如果那是真的，那你怎么会不记得我？”

哈利看着达米安，一脸困惑，好像他不理解这个问题。

“我比你小三岁。所以如果你离家出走的时候是四岁的话，那我就是一岁。如果你清楚地记得在你身上发生的每件事，那你肯定也该记得我。可是在格里莫广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知道你有一个弟弟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詹姆、莉莉和西里斯交换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眼神。至少达米安从来没有相信那些被灌输给哈利的谎言，这让他们万分欣慰。达米安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观点，这一点肯定能让哈利对这些记忆的逻辑性产生质疑。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记得你，达米安。我只记得那些对我说的和对我做的糟糕的事情。也许你……”

哈利的话被外面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哈利看着达米安问：

“达米，现在几点了？”

达米安茫然地盯着哈利。

“什么？”

“时间！达米安，现在几点了？”

达米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8点，怎么了？”

哈利绝望地盯着门。

“是他们，食死徒！”

达米安惊恐地盯着门。

“食死徒！在这儿，霍格沃茨。怎么可能！霍格沃茨的保护那么严密！”

哈利轻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达米安恐惧的神情。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被永远保护着。”

达米安又看了一眼那扇门。

“他们是为了你来这儿的，是吗？”达米安问，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的。我本应该今天回家。”

詹姆、莉莉和西里斯震惊地看着哈利。所以这就是哈利今天袭击詹姆的原因了。因为他知道食死徒之后就会来营救他，在有人发现出了什么事之前他就已经逃走了。

达米安又看了一眼哈利，他看到了哈利眼睛里的伤心。达米安突然抽出了魔杖，用它指着哈利的手腕。

“四分五裂”达米安喊道，捆着哈利的绳子消失了。哈利过了一秒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达米安对绑着哈利双腿的绳子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哈利马上跳了起来。

“达米安，什么……”

“走吧，哈利！如果你现在不走的话，你会进阿兹卡班的。”

达米安在对哈利说话，但他甚至不能看着他的眼睛。哈利盯着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我试图杀死詹姆·波特。我会继续尝试，直到成功。”哈利一边说，一边非常仔细地注视着达米安的反应。

达米安在听到“杀死”一词的时候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做出任何阻止哈利离开的动作。

“我帮你逃走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进阿兹卡班。你是我的哥哥，永远都会是，但是如果你再试图伤害妈妈或爸爸的话，哈利，你必须先杀了我再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他们出事的。”达米安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哈利对达米安露出一个微笑，但那不是他通常的假笑。詹姆、莉莉和西里斯看到的那个微笑里有着他们从未在哈利脸上见过的真诚。

“典型的格兰芬多。”哈利说，开玩笑地推了达米安一下。

尽管现在的情况非常让人心碎，达米安依然回给了哈利一个微笑。

“以及见鬼的骄傲。”

哈利朝门口走去。就在他离开之前，他回过身对达米安说话——而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待在霍格沃茨里边。他们进不来。”

说完后哈利就走了，达米安瘫坐在地上，泪水从他眼里流淌下来，他注视着他的哥哥离开了他们所有人，再一次。

詹姆、莉莉和西里斯感觉到他们离开了记忆，再次站在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房间里，但他们站在看起来疲惫不堪的达米安面前。

詹姆走过去，把他的儿子从椅子上扶起来，拥抱着他。他对着达米安的耳朵轻声道歉，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没过多久，达米安被带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交给了罗恩和赫敏，两人立刻接过了照顾伤心不已的男孩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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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和莉莉只想爬上床睡上一觉，直到这场噩梦过去。詹姆的一部分很希望这全是一场噩梦——他醒来后会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哈利还在霍格沃茨，还在他的身边。

詹姆和莉莉坐在莉莉的书桌边的地上。两位心碎的父母责怪着自己没有注意到哈利遭受的事情。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我们怎么能对哈利对我们的反应那么视而不见？”莉莉小声说，“他从不掩饰他对我们所有人的恨意，但是我们就那样把它放到了一边。不愿意去处理它，默默希望哈利会从中改变。我们怎么就没问问他呢？”莉莉继续说道。

莉莉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她看着詹姆，绿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哦我的天哪，詹姆！记得还在总部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跟哈利说话吗？你记得他当时对我们说的话吗？他问我们，他活下来了是不是让我们很失望。他说我们‘没有料到他能够活下来’，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们以为他指的是他被捕时发生的意外事件，因为他伤得很重，但他说的不是那个。他指的是他十二年前离家出走的事！他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哈利活了下来还长大了一定很失望。而且他跟达米安说话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他说‘也许他们从没料到我能活下来吧！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独自生存下来？’一切都是摆明了的，哈利被欺骗的所有证据全都明明白白的，我们就是从来没有注意到。”

詹姆意识到莉莉的话是对的。哈利留下过很多的暗示，他对詹姆和莉莉的反应很奇怪，但是两位父母从来没有察觉到。现在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哈利之前对他怒目而视的样子，他说的关于詹姆的暴力的奇怪言论，以及他们在总部的时候抓到了达米安之后哈利发火的样子。詹姆想起他当时在哈利面前对达米安说的话，感到一阵难受。

“韦斯莱夫妇会对你的行为而感到极度震惊……你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的……你的惩罚明天再定……”

这些话一定让哈利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回忆，这就是他帮达米安说话的原因。他肯定以为达米安也和哈利自己一样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可是哈利肯定也意识到了达米安受到了很好的对待啊？’詹姆心想。这时詹姆想起了另一件事。哈利这天下午才用苦涩的语气对他说的那些话——

“……但后来我看到你是怎么对待达米安的，我看到你对待他的方式多么不一样。所以我再问你一次，波特！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詹姆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这么蠢？他怎么就没弄明白哈利的意思呢？哈利显然不可能谈论他自己的遭遇。哈利怎么可能对着他认定的施虐者说“还记得你十二年前残忍地虐待和折磨我，让我被逼得离家出走了吗？好吧，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这个问题，既然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詹姆想起了就在一个多月前他和哈利在他宿舍里的那场谈话。他记得他努力想让哈利敞开心扉告诉自己哈利为什么那么恨他。他想起了哈利的话。

“看着你坐在这儿跟我说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能让我血液上涌……动动脑筋，波特，你就想不出任何我会恨你的原因吗？试着回忆一下。”

詹姆还记得哈利那天有多么接近崩溃。哈利眼里闪烁的泪水也该足够詹姆把事情理清楚了。

詹姆把头埋在手里，他不愿意去想他有多对不起哈利。又一段回忆忽然在他闭起的双眼前展开了。那天詹姆发现哈利没有服用给他治疗的那些魔药。詹姆记起了他抬起手的时候哈利从他旁边退缩的样子。詹姆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哈利怕詹姆可能会伤害他，所以从他身边移开了，这也该在他的大脑里敲响警钟了。但詹姆没有让自己去思考那些事情。他不断把它们推到脑后，希望自己不必处理那些事。他太专注于和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一起待在霍格沃茨，太专注于想方设法地将哈利带到他们的未来里，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哈利的过去。

莉莉记起了另一件应该让他们能意识到不对劲的事情。就在那些吸血鬼袭击过后，哈利在校医院里恢复的时候。哈利对詹姆说话的那种方式——

“所以你突然就开始深切关心我的健康问题了？……你才是应该想一下你在说些什么的人，以及你在对谁说那些话。‘你有责任照顾？’你没有那么说的权力，尤其是对我！”

莉莉紧紧闭上了她的眼睛。她过去十五年都在想象和她的大儿子哈利在一起生活的样子。现在命运给了她机会，结果她完全搞砸了。哈利被交给了他们，而在他和他们在一起的四个月里，詹姆和莉莉成功地忽视了哈利所有的言论和奇怪的举止，导致他们再一次失去了哈利。

门开了，西里斯走进来。他悲伤地望着这对悲痛的父母。

“邓布利多想见我们。”西里斯简单地说。詹姆一直希望邓布利多可以让他们独自待一个晚上，这却是不可能的。

詹姆、莉莉和西里斯走向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他们得谈谈哈利的假记忆，他们必须理清一些事情。詹姆走进校长办公室，他看到邓布利多站在窗前望着霍格沃茨的场地。场地上洒满了血，傲罗的和食死徒的都有。霍格沃茨的场地之前从未沾染过鲜血。这真的是个不好的预兆。

邓布利多教授转过身看着走进办公室的三个疲惫不堪的成年人。邓布利多带他们走到他的桌前。哈利的冥想盆还放在桌上，银雾般的物质在里面打着旋。詹姆发现自己挪开了目光。

“邓布利多，伤亡情况如何？今晚我们的人有多少阵亡了？”西里斯问。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悲伤地看了西里斯一眼。

“十二人死亡，还有四人受了重伤。他们已经被送往圣芒戈了。”

詹姆看着邓布利多。他感觉非常愧疚。那些伤亡是因为他的儿子才会发生的。食死徒们来到了霍格沃茨的场地上，他们会杀死任何拦着他们带走哈利的人。那些尸体很可能会是学生。而就在这些发生的时候，詹姆和西里斯没有在那里抵抗食死徒。

“詹姆，请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和西里斯当时在打一场不同的仗，一场我不希望任何人直面的战斗。”邓布利多试图安慰詹姆。

詹姆感激地对邓布利多无力地笑了笑。邓布利多指着冥想盆。

“我希望你们已经明白了这些记忆带来的复杂后果。”邓布利多说。

詹姆望着校长，不能确定这句话的含义。

“复杂后果？哈利恨我们所有人，因为这些假记忆！还有什么复杂的后果，邓布利多？”詹姆怒气冲冲地问。邓布利多怎么能这么麻木不仁？

“詹姆，我不是有意要说的没有轻重。我只是想说，这些记忆带来的后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邓布利多答道。

“事情还能更糟吗？哈利带着这些虚假的记忆长大，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糟了！”莉莉说。

听到她的话，邓布利多的神色看起来——如果可能的话——更沉重了。

“我恐怕得说事情要糟糕得多，莉莉。你们看，这些记忆不是假的。”

三个成年人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了邓布利多的意思。

“什么？你说它们不是假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当然是假的！你怎么能暗示我们会做那种事情？你当时在那里！你知道哈利十五年前是怎样被带走的！”莉莉对校长大叫。

“莉莉，冷静下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对不会指控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会做出那种暴行。我的意思是：这个冥想盆里的记忆不是假的。它们是真实的记忆，由我们年幼的哈利经历、感受、经受过的。”

詹姆感觉像是有人用锤子砸了他一下。他透不过气来。它们是真的！那些记忆不是虚假的，它们是真的！哈利真的遭受过那些身体和精神上的虐待。他的孩子任由伏地魔的摆布，而这就是那个恶魔对他做的。之前，唯一支撑着詹姆的就是那些记忆不是真的，它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哈利没有真的被殴打和虐待。但是邓布利多的话让这一安慰轰然崩塌了。哈利遭受了痛苦。就在詹姆、莉莉和达米安享受生活的时候，哈利在伏地魔手上饱受折磨。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

“当记忆被人为篡改或者被伪造出来的时候，是会留下痕迹的。很多巫师没法分辨它们，但我看得出来它们之间的差别。我恐怕得说我看过的那些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今晚你们在冥想盆里看到的都是哈利经历过的事情。我的猜测是伏地魔让人扮成了你们三个的样子，詹姆、莉莉还有西里斯。我不知道伏地魔本人是否参与了记忆本身。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些记忆带来的复杂后果非常严重。伏地魔不仅确保了哈利绝对不会回到他真正的父母身边，他还在哈利心底埋下了对于光明一方的拥护者们深深的仇恨。他使哈利相信光明一方的拥护者就和食死徒一样冷酷无情。哈利将伏地魔视为他的救命恩人，因为是伏地魔收留了哈利并且将他抚养长大。这样一来，哈利对伏地魔的忠诚就更容易理解了。”

看到詹姆、莉莉和西里斯不解的神色，邓布利多解释说：

“我看了冥想盆里更多的记忆。哈利离开家之后，纳吉尼发现了他，把他带到了伏地魔面前。看来哈利是个蛇佬腔。”

莉莉忍不住惊呼一声，詹姆和西里斯看起来也震惊得快要发出惊呼了。

“我再一次猜测这是伏地魔给哈利那道伤疤的时候传给他的东西。当然了，在哈利的想法里，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份罕见天赋。纳吉尼把哈利带到了伏地魔面前，他帮哈利治好了他的伤。然后伏地魔问哈利他愿不愿意待在他身边，当他的孩子，因为伏地魔能感觉到哈利身上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哈利只是一个吓坏了的小孩子，他答应了伏地魔的邀请。所以你们看，伏地魔击垮了哈利，就是为了让他成为那个帮他疗伤的人。哈利相信是伏地魔给了他他所拥有的力量和能力。哈利只对伏地魔心存感激。这样一来伏地魔确保了哈利永远不会有意伤害他。我相信尽管哈利在头几年受到了严重虐待，伏地魔在那之后就开始关心哈利了。我还需要再研究那些记忆，但我的猜测是，在哈利被‘带给’伏地魔照顾之后，他就没有再遭受过任何虐待了。我们有证据表明在伏地魔假装关心哈利的时候，伏地魔发现自己开始真的关心哈利了。我觉得他现在不会容忍哈利受到伤害了，就和你们每一个人一样。所以这至少可以让我们确信，哈利待在伏地魔身边暂时还是‘安全’的。”

詹姆不相信邓布利多的话。任何对毫无防备之力的小孩子实施了这种暴力行为的人都不可能在之后还关心他们。而且他们说的可是伏地魔。他是个残忍无情的恶魔，他不具备感受任何接近于爱的情感的能力。

詹姆感觉心底又一次升起了怒火。伏地魔让哈利相信他有一对虐待孩子的父母，然后他挺身而出，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伟大的英雄，“拯救了哈利”的那位巫师。

“我们怎样才能让哈利相信真相？”西里斯问道，因为詹姆的愤怒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让哈利明白，这些记忆并不是它们看上去的那样。因为它们不是被人为篡改的，所以很难证明他们是假的。”邓布利多回答。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希望了？”詹姆问，他没法再保持沉默了，“因为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也没关系！你可以放弃哈利，但我不会。他是我的儿子，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家人的真相，让他明白他是被背叛的！我不会在知道哈利以为我在他小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的情况下还无动于衷。我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因为我显然没帮上哈利的忙，但我不是哈利所认为的那个恶魔！所以不让哈利明白真相我是不会罢休的！”

“詹姆，我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人的，而且我们说的是哈利。我只是在陈述储存在这个冥想盆里的记忆的事实。我碰巧相信哈利绝对不是他看起来的那种模样。”邓布利多说，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亮。

“什么意思？”西里斯问。

“这么说吧，哈利的冥想盆被变成了一只戒指。这个戒指不是哈利来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制作出来的。哈利在他来霍格沃茨之前就有这个戒指了。存放在这里面的记忆不全是他和所谓的波特夫妇待在一起的年幼时的记忆。我察觉到这里面有很多很多哈利保密的记忆。可他不想让谁知道那些记忆呢？为什么要把它们从大脑里取出来？我猜哈利向伏地魔隐藏了一些记忆。”

校长的话让三人与他产生了分歧。哈利忠于伏地魔。他不会做任何让他得对伏地魔隐藏记忆的事情，不是吗？

而事实是，没人知道哈利和伏地魔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问过哈利，而哈利肯定也不会主动将这一信息告诉别人。邓布利多解释说，冥想盆有迹象显示这里面存放了上百条记忆，但只有三十到四十条记忆可供观看。这意味着哈利用了很强大的魔法将某些记忆锁起来了。哈利的这些记忆是在瞒谁？为什么瞒着？这就是邓布利多想要弄明白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莉莉平静地问。

“恐怕今晚战斗的后果会非常难处理。部长随时都可能到。我会和他好好协商，但我担心他会不肯听我说的任何话。他会想要接管并控制局面。”邓布利多悲伤地说。

詹姆震惊地抬起头望着邓布利多。他完全忘记了邓布利多和部长的那个交易了。现在哈利已经逃跑并回到了伏地魔身边，这笔交易也就结束了。假如哈利再次被逮捕，部长就会下达指令让哈利得到摄魂怪的吻。詹姆伤心地看了看西里斯，他看得出西里斯和詹姆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他们失去哈利了。每一个傲罗都会搜捕他，而且现在他们知道他的长相了。银质面具也帮不了哈利了。伏地魔不可能保证哈利永远都安全。除非詹姆能抢先找到哈利，否则哈利就会被送进阿兹卡班，或者一经抓获就会被交给摄魂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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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感觉他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他立刻就知道他到家了。空气里的味道让人感到非常惬意。他感觉到贝拉站在他身边。他们幻影显形到了里德尔庄园的大门外面。哈利抬头望着他深深思念的家。即使在黑暗之中，城堡也看起来那么引人注目。哈利听到黑暗里响起了很多声噗噗轻响，他知道食死徒们回来了。他很高兴食死徒没有逗留过久。他们帮哈利逃走了，任务也就完成了。

哈利朝着城堡走去。食死徒们高声庆祝着他们的成功。他们胜利了。他们成功在邓布利多和他的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走上了霍格沃茨的场地，带回了他们的黑暗王子。他们的主人一定会对他们很满意的。贝拉和卢修斯走在哈利身侧。他们和他一起走着，是唯二没有出声的人。

哈利走进门厅，驻守在庄园里面的食死徒们也加入到了高声欢呼之中。哈利没有理睬他们。哈利现在只想再次见到他的父亲。他一直非常想他，但这不是他想见他的原因。哈利失败了。他未能向詹姆·波特报仇。他让自己被抓住了。他四个月来一直在邓布利多身边，却没能给他或者霍格沃茨造成任何持久性的损伤。

哈利走向通往他父亲的房间的那道门。在哈利走近到可以伸出手敲门的距离之前，巨大的橡木大门打开了，哈利看到伏地魔站在大房间中央。哈利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当他的眼睛和他的父亲红宝石般鲜红的眼睛对视的时候，他的心脏又是猛地一跳。哈利继续朝着他的父亲走去。食死徒们跟着哈利走进他们主人的房间。他们都安静下来了。

哈利站在离他父亲几步远的位置，他的眼睛望向地面。跟着哈利走进来的那些食死徒都跪了下来，垂着头，等待着他们主人让他们起身的命令。

伏地魔走向哈利。他仔细端详着站在他面前的疲惫不堪的男孩。伏地魔站在哈利面前。男孩似乎不能和他进行目光接触。伏地魔将他瘦长的双手放在哈利肩上，让他抬起头看着他。他们的眼睛似乎凝视着对方的，哈利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倾入了他父亲的脑中。伏地魔后退一步，让哈利的情绪涌过来。他可以看出哈利情绪非常低落。男孩经受了很多事情。

伏地魔想和哈利谈一谈，想知道邓布利多跟他说过什么，他们是怎样试图让哈利转变成光明一方的，但他也看得出来哈利有多疲惫。伏地魔从哈利身上感受到的比以前更加强烈的情感是对他本人的忠诚。伏地魔感觉压在他心头的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消失了。他一直希望哈利能保持强大，不要让邓布利多操纵着他加入光明一方。令人庆幸的是，哈利没有让那种事情发生。

伏地魔注视着哈利翠绿色的眼睛，对他微笑着。

“欢迎回来，哈利。”

哈利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他疲倦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微笑，他感激地看着他的父亲。伏地魔命令所有食死徒都离开，甚至包括贝拉和卢修斯。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说：

“哈利，我知道你非常累，但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我只问一个问题，然后你就可以回你的房间睡觉了，行吗？”

哈利看起来像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站直身体，但他还是立刻回答：

“好的，父亲。”

“邓布利多有没有试图进入你的大脑？”

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因为伏地魔知道哈利的大脑封闭术并没有达到该有的水平，尤其是面对着一个像邓布利多那样的摄神取念大师。假如邓布利多成功闯入了哈利的大脑，伏地魔会损失惨重。他的位置、作战计划、他的武器，所有东西都会暴露。

哈利对他的父亲微笑了一下。

“他确实尝试了，但没有成功过。我想他没有用全力，因为他觉得我会背叛你，自愿把所有信息都说出来。”

伏地魔感到如释重负。哈利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熟悉的骄傲感。这个孩子的声音就能让伏地魔平静下来。

“他就是个蠢货，认为我的孩子会背叛我。”伏地魔说，他轻轻捏了捏哈利的肩膀让他放心，伏地魔完全信任哈利的忠诚。

哈利垂下了目光，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再次开口：

“对不起，父亲，我让你失望了。”哈利小声说。

“让我失望了？怎么了？”伏地魔感觉心里一阵恐惧的刺痛。

“我……我没能杀死波特。我有机会，但我错失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利真希望他直接对詹姆·波特用了杀戮咒，但是哈利对于使用不可饶恕咒的排斥导致了他的又一次失败。

伏地魔松了口气。哈利杀没杀死波特不重要。他们那些人很快就会都死掉。

“这现在不重要。也许你没有杀死他是最好的。我想在一旁看着我的儿子给自己报仇。你会有给自己报仇的机会的，哈利。我可以向你保证。”

哈利如释重负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他一直很害怕会让他的父亲失望，但伏地魔对他的安慰消除了哈利所有的恐惧。

伏地魔命令哈利回他的房间去睡一觉。哈利立刻服从了，离开了他父亲的房间。伏地魔又暗自露出一个微笑。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哈利回到了他身边，而那个愚蠢的邓布利多还成功地让哈利对光明一方甚至变得更加仇恨了。伏地魔在哈利年幼时采取的切实保证奏效了。哈利永远不会离开伏地魔身边的。他永远会优先选择他而不是波特家的任何人。

“完美。”他对自己说。

他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计划着早晨要和哈利谈谈他的经历。哈利的情绪涌过来的时候，伏地魔从中感觉到了哈利所经历的痛苦。

黑魔王会让任何伤害了哈利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没人能够伤害伏地魔唯一的儿子而逃脱掉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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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译于2020.08.02]